孤独旅人游亚庇:Manukan Island







十七元马币,三元的税费(学生价),于Jesselton码头购了前往Manukan Island的船票。码头上是三三两两的旅人,黄发老外居多。我则独自踱步,等待船夫开启船只。大约十时左右,一行十余人,乘上一艘小游艇。“下午四时必须归来,以避开滔滔大浪!”船夫再三交代。

启程了。风放肆地吹,湛蓝的海水,浪分外大。我不确定其余因素是船夫的驾驶技术欠佳,还是乘客人数不足,小艇似酒醉,时而几乎跃起,时而撞击大浪,颠簸不已。咸咸的海水招呼乘客的面容,情侣双双拥抱,旅人欢呼连连。我乘游艇大概也有好几次,从来不见此景,便是当年往热浪岛时,讲师乘坐船头,被巨浪鞭打的游艇击伤了对方的背椎之考察队(Expedition),也没此番刺激。我应该兴奋,我理当享受,可是此刻的自己,清楚背椎不容得撞击,不由得骇然。游艇的支柱不在我旁,我唯有把只手紧握船边,只手紧握船椅,背不倚船。浪滔滔,浪滔滔。波汹涌,波汹涌。我的心,乱慌慌!只要稍有差错,家人友人斥责必然,我从此也必将被套上残缺者的命运枷锁,再也不许外游。

是二十分钟左右的船程吧,却像半世纪的遥远。抵达Manukan
Island,走上码头,我勉强站稳脚步。平时就不断抖擞的双手,此时更见颤抖。如果有一面镜子摆在眼前,我相信镜中人只有四个字可形容:面青唇白。

调整心情,我尝试把畏惧驱走,话说既来之,则安之,不去想船夫说的回程多半将遇更大的浪,我把心底的视线转移至码头下,望数之不尽的游鱼。游鱼,我来啦!岛屿,我来啦!这天,且让我尽情地拥抱思念的大海!

但,对于思念的大海,我的热情,仅限于长长的沙滩。游人浮潜去了,戏水去了,我择了个略离人群的地点。大树下,乱石间,沙滩上,我把小背包一摔,白色外套一扔,只身贴靠在沙滩的胸口,阳光热炎炎,沙滩冰凉凉。随身携带的是友人家随手抄来的张小娴的书。张的书我读过的不多,文章大概看了几篇。曾经有人告诉我:“你予我张的感觉。”张的感觉是什么?我不清楚,只知道张的情路坎坷,张写些爱情小品。我说,不要把我扯上其他人的感觉,每一个人都是独特的,我是我,你是你,他是他。 


嗯,我就躺在沙滩的怀抱中,猛力地呼吸,一口口。呼吸蓝天,呼吸白云,呼吸浪涛。数刻前的骇然,已经烟消云散。张的书,我不过阅了两三篇,然后一直让它摊开在沙滩上,和我一起享受日光浴。我时而合上双眼,打一个盹;时而取出纸笔,写诗的文字(如果那称得上);时而拿着摄像功能出问题的手机,胡乱地照。照比基尼洋妞,照赤裸大海,照明亮蓝天……

一个旅人走了过来。“一个人?”他以不标准的腔调,边比着手势,问。我抬头,是之前在码头遇见的另个孤独旅人,这么巧,他也来了这岛屿。我微笑。旅人来自韩国,念的是日文文学。他手上拿着一本韩译巫的参考书,一本笔记本,就以巫文、中文、英文、日文、韩文,乱糟糟,莫名其妙的混合语,半说半写的与我交谈起来。这是搭讪吗?我不清楚,一般在自己的国度,不会与搭讪者聊天;过了一个海洋(虽然还是同一个国土),以同是天涯独行者的身份,搭话却那么地自然而然。韩国旅人煞是有趣,他唱了韩文歌曲,日文歌曲,还有不太标准的两首中文歌。韩国旅人也通晓一些简单的西班牙文。与韩国旅人在海边漫步了一回。韩国旅人名铉哲,是一个挺漂亮的名字。他在两点钟离开岛屿。

韩国旅人走了。我继续躺在大树下淋浴海滩的阳光,晒一身古铜。陌生人,友人;友人,陌生人。今天你认识了我,明天我忘记了你。人生里所谓的陌生与熟悉,所有的陌生与熟悉,都是一个偶然。就像天空里的白云,逍遥自在,变幻无穷,又何必执著些什么?

下午四点钟,我乘搭同一艘游艇,回返亚庇市。风浪依然,但乘客多了,晃荡减了,只是浪拍打的时候,船夫不小心放进了浪潮,贱湿了船头老外的整身,也贱湿了我的短裤子。抵达码头的时候,我把外套系在腰间,踏步返旅舍去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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