娶她为妻




三十而立。三十岁的文信,婚礼终于敲定,在九月九号举行。

自十八岁起,他就渴望跟班上的美人嫣嫣成为恋人,只要嫣嫣跟他说一句话,他的脑海就一整天漾着幸福。他甚至幻想娶她为妻,两口子有个美满的家。

临近毕业的时候,嫣嫣问文信,你打算去哪里打假期工?文信说了一家快餐店的名字,嫣嫣又问,那里还请人吗?文信欣喜若狂。

请,请!主管还,还……还叫我介绍朋友去……”

从那天起,嫣嫣和文信的关系有了飞快的进展,继而成了情侣。

如今,准新娘就是嫣嫣,还有什么比 这件事更值得高兴呢?可是文信的内心并不欢欣,他已经失眠了好几个星期。

从家里的卧室,到户外的院子,家人正忙着为他筹办婚事。父亲在院子里安着假山假水,砰砰有声。嫣嫣和母亲在卧室里磨磨蹭蹭了半天,布置新房。文信在屋内徘徊。心事重重的他觉得自己不属于这喜庆的空间。

当初,嫣嫣再三暗示他结婚的事,他要么佯装没有领会,要么顾左右而言他。一直到那天,她提起班上的女同学一个个都结婚了。文信漫不经心地回答,太早结婚不一定是好事。嫣嫣摇了摇头,怎么会年轻,都三十岁了。别人总问我,什么时候轮到我。我不喜欢被人说闲话,你懂吗?说着,她抽抽搭搭哭了起来。

三姑六婆的话,当耳边风就好。文信淡淡地说。

嫣嫣咬着唇,不。她的声音放高了,我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都给了你,你却不肯对我们的感情负责……”她用抱怨的目光看着文信,使他产生一种不舒服的感觉。

这有什么好哭的,那我们干脆也结婚吧。他莫名其妙地提出了这个建议。从他的脸色可以看出来,他是极其不愿意的,只是嫣嫣不肯正视问题的存在。她笑逐颜开,亲昵地、热烈地拥抱他,没有再说话。

等到请帖已经发出去,文信想反悔已经太晚。婚礼越靠近,他越感到不安。他刚为了一点小事,恼了火,骂了嫣嫣一顿。她伤心地哭起来。他的母亲便劝她说,那是筹办婚礼感到压力的缘故,要她多体谅他。文信不说一句话,径直走了出来。

为了拯救自己的灵魂,近期他跟一个网络上认识的女孩儿熟练起来。她叫雪凡,十八岁,是校花也是部落格红人。文信频频邀约雪凡,她知道他有个未婚妻,也听他说正筹办婚礼,可她就是难以拒绝他的邀约。文信太俊了,他眼睛很大,皮肤很白,又有些经济能力。何况他们无所不谈。与雪凡同龄的异性相比,他显得成熟而充满魅力。

一想到雪凡,他的胸膛就充满着欢快和狂喜。对于嫣嫣,在这之前他是讨厌的,与她的对话是沉闷的,可现在,不知什么原因他可怜起她来。在他看来,渴望与他结婚的嫣嫣无非是愚蠢。

我应当承认,我对她已经没有感觉。他的神色,变得非常认真。

当文信向双亲和嫣嫣提出不应该举行婚礼,因为他嫣嫣已经没有感情的时候,他把双亲给吓坏了。你别闹着玩,婚姻这种事,怎么能说结就结,说不结就不结?

倒是嫣嫣,出其不意没哭出声来,她只是红了眼睛,脸色苍白,全身瑟缩。她用力地揪着自己的头发,最后抿紧了唇,跑了出去。文信有点内疚,但他不像电影里的情节那样,追了出来。他明白无误地意识到自己这样做是正确的。和一个自己不再爱的女人硬凑在一起,往后的生活肯定漫长、沉闷且可怕。他的心情,不再沉重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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嫣嫣回到自己的住宿处才哭了起来。她把自己困在房里,带着泪痕睡了又醒,醒了又睡,一连几天。

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上,晨曦温和地洒在她身上,轻轻地把她唤醒时,她睁开眼睛,霍然发现天色多么美好,生命充满了无限可能。

她洗净了脸,仔细地打量镜子里的自己,突然觉得心情正放晴朗。嫣嫣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。她与文信的过去,将永远地成为过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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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不远处的一家餐厅里,雪凡充满爱意的大眼睛,正一眨不眨地瞧着文信。

偶尔她理一理头发,香气窜进他的鼻息。她孩子似地听他说话,快乐得手舞足蹈。这让文信觉察出自己的魅力。他精神饱满,兴高采烈,渴望与她成为恋人,最好能够娶她为妻,两口子有个美满的家……



原载:星洲日報/城人小說 
2015-04-11 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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